湖南省郴州市村头村二三事

• 村头村古事
  村头村，原名大塘村，至今已有八百余年历史，坐落在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区鲁塘镇，是湖南省历史文化名村。
  村头全村皆姓何，为湘南地区望族。远祖玉公，字敬宗，号冈陵，原籍江西庐陵白鹭洲，北宋大中祥符三年（公元1010年）进士及第，官授湖南郴州知州，至此后世卜居郴阳（今日之郴州市汝城县）。历经数代，传至先觉公，进士及第，授广东连州知州。其子岩老，任广东雷州司法参军。岩老次子，季三十二郎，即浚明公，举进士，由朝散大夫知郴军州事，后裔定居大塘村，繁衍数万丁之众。大塘何氏族谱曾记载：郴阳大塘何氏鼻祖浚明公，其先本广东连州土墙头人，宋淳熙元年（1174年）由朝散大夫知郴军州事，卒于官，葬永宁乡（今日之鲁塘镇）龙渡山之左，其子三九郎公遂卜居大塘村（今村头村）。曾经，浚明公的祖籍情况因族谱年久失传一直不得而知。近年，大塘何氏宗亲不懈努力，多方查证，终于得知先祖曾居住于土桥头（今日之汝城县土桥镇）。相传，郴阳何氏先祖迁徙时曾占卜，卦云：逢头则祥，遇头而安。因此郴阳何氏聚居地以头为村名者不少，如：土桥头、碣石头、砖街头、九头、寨头、濠头等。玉公以下数代之内，人才辈出，辗转湖南、广东等多地为官，加之旧时族谱曾毁于战乱，故误传为广东连州土墙头人，实则为郴阳古郡土桥头人（土墙头、土桥头在当地方言发音相近），由江西庐陵迁徙而来。庐陵何氏源于庐江郡，为中华何氏祖源地。
  浚明公以文章起家，颇具军事才能。有宋一代，文官为武职现象非常普遍，因此浚明公以进士及第镇守郴州龙都关，后世称其为都统。龙都关位于龙渡岭下，乃扼守湘粤两地古道的要塞。浚明公为人慷慨，处事公允，深得当地百姓拥护。他去世后，葬在龙渡岭下。墓地背倚高山，面朝平川，左侧溪水四季长流，右方林木常年葱郁，风水极佳。他的儿子三九郎公从此就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居住，取名大塘村。
  大塘村附近有小山丘五座，环绕四周，山上遍植林木。村前有小溪，流水潺潺，更有良田千亩，旱涝保收。村中有古井五口，井水自地底涌出，冬暖夏凉。村庄附近还有数口大池塘，有游鱼、荷花。浚明公后裔在此定居之后，人丁兴旺，贤才辈出。八百年来，繁衍至今已有数万之众。后世子孙遍及各地，近的有北湖桂阳永兴，远的有广西云南贵州。
  弹指一挥间三百年过去，到了明朝，大塘村出了一件盛事：三代进士，五代科甲，引得湘南地区轰动，远近闻名。其中以何孟春最负盛名。孟春，字子元，生于明成化十年（公元1474年），少时聪颖，求学于大儒李东阳门下，19岁高中进士，当时人称神童。要知道，古代科举考试之难，远超于今日之高考。所谓“三十老明经，五十少进士”反映的就是科举之路的艰辛。一个学子，进入学堂后要经过县试、府试、乡试，层层选拔，在本省取得举人资格后方可进京参加殿试，即进士科考试。进士科每三年才举行一次，每届全国仅录取数百人，可谓万里挑一，其难度真是不亚于上青天。
  何孟春踏入仕途后，初任兵部主事，因仗义疏言，兴利除弊，深得皇帝赏识，不久升任员外郎、郎中。后外调为河南参政，为官廉洁奉公，很有声威，深得百姓爱戴。其后提拔为太仆少卿，又升为太仆卿。期间，皇帝谕旨太仆寺少卿何孟春作祭文祭祀炎陵，其文曰：仰惟前古，圣神挺生，宪天立极，功化之隆，万世永赖。予承大统，式严明祀，祈鉴精忱，永祚我邦家。代表朝廷祭祀华夏初祖之一的炎帝，这是极高的荣誉。孟春先生所撰写的祭文被刻碑竖于炎帝陵侧，至今保存完好。明武宗到宣府游玩时，孟春先生以天下为己任，不顾个人安危，忤逆龙颜、飞章劝谏。不久以右副都御史的名义巡抚云南，平定了十八寨造反，维护了西南边疆地区的稳定和民族团结。
  明武宗朱厚照是个爱玩的皇帝，他的荒唐事在《明朝那些事儿》一书中有详细介绍。例如他给自己改名、封为自己大将军、带兵到边境打仗，还建豹房、下江南，和大臣玩捉迷藏等等。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。某一天，他心血来潮，觉得皇位不那么安稳，就派人到朝中三品以上大臣的家乡搞调查，将当地山川地貌、风土人情绘制成册，看看是否有帝王之象。这些手下回京复命后，明武宗逐一打开图册查看，并未有发现帝王之气的地方。但他对何孟春的家乡产生了兴趣。只见此地群山环绕，山林茂盛、流水淙淙，良田沃野，人丁兴旺，乃五马归槽之地。又见该地名为大塘，他觉得不好听，于是御笔一批，更名为“村头”，意即千村万户之头，当属湘南地区第一。这一改很是奇妙，恰好印证了何氏先祖占卜的“逢头则祥，遇头而安”预言。这是武宗皇帝对何孟春功绩的肯定，也是大塘何氏全族的荣耀。自此，大塘村就改叫村头村了。
  爱玩的明武宗死后无子嗣，由他的堂弟朱厚熜继位，即明世宗，年号嘉靖。何孟春因敢言时弊，为民请命，继续受到朝廷重用，升任吏部侍郎，掌尚书印，代行吏部尚书职。明朝的吏部职位位高权重，负责考核全国官员的升迁任免。本来孟春先生仕途一帆风顺，但此时发生了“议大礼”事件。这件事是有关皇统问题的政治争论，影响面极广，牵涉到了众多大臣的命运，并有人因此丧生。怎么回事呢？简单地说，就是明世宗要追封自己的生父朱祐杬为皇帝，但朱祐杬在世时只是一个王爷。于是大臣们不干了，他们认为明世宗应该认做过皇帝的伯父明孝宗朱祐樘为父，况且世宗皇位是由朱祐樘之子朱厚照那里传过来的。皇帝与大臣之间为此事争论了很久，今天看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。但在古代封建社会，君臣父子的伦理纲常至关重要，尤其是牵涉到皇统问题，儒家出生的众多大臣纷纷上书劝谏明世宗谨慎行事。议大礼实质成了儒家传统思想与皇帝离经叛道间的较量。最后，皇帝大获全胜，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被贬的贬、流的流，充军的充军、坐牢的坐牢，甚至被杖责致死的也有十余人。何孟春因坚持儒家传统，被罢官回家。
  回到家乡的何孟春潜心著书立说，教书育人，深得民心。其著述颇丰，不少后来被收录在《四库全书》。孟春先生住处附近有一口泉，因为燕去水干、燕来水满而得名燕泉，他也因此被后人尊称为燕泉先生。后世为纪念他的功绩，又把他住所附近的路改为燕泉路，地名沿用至今。隆庆初年，继任的明穆宗朱载垕为表彰孟春先生坚守儒道、威武不屈的高风亮节品格，下旨追赠他为礼部尚书，谥文简。
  今天，在郴州城有燕泉路、燕泉河。河边有孟春先生的塑像，靠近郴州历史文化名街——裕后街。像高约5米，由整块长条形的石头雕刻而成。孟春先生穿一品麒麟官服，执卷直指，状若怒斥权贵，向世人展现他的铮铮风骨。斯人已去，但石像让人不禁联想到孟春先生当年站在朝堂之上，心系苍生，不惧皇威，屡屡上疏朝廷弊政，为民请命的豪情。
  燕泉河水不分昼夜奔腾不息，郴州古郡从古到今名贤辈出。在这改革开放的春天里，村头村旧貌换新颜，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。青砖黛瓦的古建筑、红墙绿瓦的新楼房交相辉映，整洁的村容村貌，奋发图强、励志更新的村民们，正乘风破浪、直济沧海，大踏步迈进新时代，创造新辉煌！
  村头何氏晚生2018年12月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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